幸福坡●第9-10节（长篇连载）

　　九
　　
　　那些年轻人就找梯子上房。老太太一听这话可慌了手脚。她见那几个年轻人在拽梯子，她也过去了，抓住梯子不放手。老太太喊道：“杀人了啊，杀人了啊，你们想干什么啊，不想让老百姓活啊！快来人啊！”老太太一嚷这四邻就来了，人越聚越多。
　　
　　东院的女邻居见了说：“唉，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山翠啊，你就快做去吧！别搞出了什么人命就不好了。”西院的女邻居也说：“是啊，快去做吧，这月娥也是的，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媳这样啊，真是的当官就忘记了自己的亲属啊！真是六亲不认啊！”对门子的三嫂子说：“可不是，让自己的男人上手术台挨刀，这样的女人本来就少找，干出这样六亲不认的事来也不稀奇，到是山翠倒霉，一下子就撞枪口上了啊！”
　　
　　在周围还有几个男乡亲，其中有一个人说：“你们几个人真是胡扯什么啊，都象你们那么想那计划生育还怎么搞啊！”旁边的一个女人听了说：“是啊，都象我们好样计划生育是没法搞，大哥你开通，你们生了五个孩子，还让我嫂子做了结扎啊，你本事，你不生啊，你去上手术台给我们看一看！”周围的人听了一片笑声。那个男人的脸一阵红。说道：“真是不可理喻啊！”他走了。后面又是一阵笑声。
　　
　　另有两个妇女去拉那老太太。其中的一个妇女说：“大妈，你快起来。你看你这么大年纪了，如果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多不好啊！”另一个人对着那些搬梯子的年轻人说：“你们也是的，小心点，别与老太太争啊，老太太岁数大了，如果有什么好歹的，可怎么好。”还有一个妇女走上前说：“是啊，老人家年岁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出了点闪失可真的麻烦了。”山翠也奔了过来，一把拉住婆婆。
　　
　　山翠说：“妈，你快起来，可别着凉啊！妈，你起来啊！”老太太说：“我没法活了啊，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吧，反正什么事你们都说了算。这年头真是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啊！”老太太的手被别人拉开了，几个年轻的队员几下子就爬上了那房顶，他们手举着大镐、铁锨就等镇长一句话，那手举镐下将那房顶上的瓦片给掀下来。
　　
　　这时村长王三泰走了过来，他一把扶起老太太，对众人看了看。他对张镇长说：“张镇长，让他们先等一等，让我劝一劝，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来硬的行吗！”张子寒说：“那好吧，如果真行就让他们等一等，如果没把握我看还是硬实一点好，好象咱们就拿她们没法了似的！”王三泰说：“试一试，也许真的可以，这事如果能和平解决总比那弄僵了好啊！”“好吧，那你试一试了，”张子寒说。张镇长冲房上喊了一句：“你们先等一等，先听一听王三泰村长的话。”
　　
　　王三泰用手将老太太扶起来，山翠找来了两个小板凳，王三泰递给了老太太一个，自己也坐了一个，他没说话先卷了一支烟，然后拿出火柴点上了。王三泰先吸了一口烟然后对老太太说：“老嫂子，你听我一句不，老弟我从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吧，听我说得对不对啊！”老太太喘了几口气。老太太说：“三泰啊，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如果再不帮你老嫂子你可真对不起俺啊！”王三泰点了点头说：“老嫂子，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外人，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啊，想当初我小的时候，我妈没奶给我吃，我也没少吃你的奶水啊，从庄叙上你是我的老嫂子，说实在的叫你一声娘了不为过啊！”老太太说：“你知道这些就行，我知道你虽说是一村之长，但从没有什么架子，并且过年过节的还总来看我，你是一个讲良心的人，不象有些人，当了什么芝麻粒的小官就来找我的麻烦。”老太太在说这一句话时故意把声音加重，并且还用眼睛瞪了一下那月娥！月娥听了这话，用嘴紧咬着自己的唇，脸上有些发烧，但她低下头没吱什么声。
　　
　　王三泰说：“嫂子你也别这么说，月娥刚上任就遇到这事，看她对工作认真的事，我和书记的眼睛没看错，老嫂子你也知道啊，咱们村的是一个半山区小村，村里的土地本来就少得可怜，原来一个人能分上一亩地，最近生的孩子多了，只能每一个人分八分了，庄稼打下来将够吃。如果说辛苦一年能剩下点什么，那只能是汗水了。如果男人不上山场找点事做，我们就没活啊！你说我们这计生工作该搞吗？”老太太说：“这……这……这应该搞啊，但是你知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儿媳刚生一个丫头，那再生一个也不多啊！再说农村没一个男孩当劳力，今后有什么重活也不好干啊！”
　　
　　王三泰说：“老嫂子你说得也再理，可是国家也有政策啊，生孩子不是不让你生，为了照顾农村一个女孩的户，所以政策有规定啊，有一个女孩的户还可以再生一个，并且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有间隔分年龄啊！随便的可不行啊！我知道您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再说我们国家还很穷啊，我们是国家的一分子应该想到这些啊！”老太太说：“我也知道这些，你知道吗，女人怀个孩子也不易啊，说做就做去，哪一个父母不心疼啊，虽说没生下来也是女人身上的心头肉啊！山翠这孩子自从怀了孕，就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还要天天地下地干活，你说孩子都三个多月了，能舍得做吗！”王三泰说：“我知道，我也是孩子的父母，父母对孩子都是舍不得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小家而忘记了大家啊！想当初我们国家是怎么打下来的啊，烈士们流了那么多的血啊，现在我们有了江山让我们去建设，我们怎么总是为小家着想呢！想当初，解放前时，咱们这里天天闹鬼子啊！咱们的日子那是怎么过来的啊！老嫂子你也想一想吧，党是如何从火堆里将我们救出来的吧！”老太太听了这话，低下了头，过去的一幕幕再一次涌出她的脑海中。
　　
　　十
　　
　　在一个破败的小村，依山而建，几个穷苦的庄稼人正在田间挖野菜，田间已经说不上那上面还长着庄稼，在荒草中稀疏地长着几株谷子，而在地里却是成片的野菜，那苦菜开得黄花、白花，那蒲公英也开得很繁盛。丄当那几个穷苦人正在埋头挖菜时，忽然从那边跑来一群日本鬼子，他们一边跑一边放枪，几个庄稼人一看慌了，连忙向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鬼子来了啊，快跑啊！鬼子来抢粮了，快跑啊！”
　　
　　一个十了岁的小女孩正在后边也跟着跑，也许是饿得吧，她跑不远就跑不动了，一个鬼子见了高兴地叫起来：“哟，花姑娘，花姑娘我的喜欢！”鬼子说着向她奔了过来。另一个鬼子见了也高兴地嚷起来：“啊！真是花姑娘啊！快给太君我玩一玩。”这个鬼子一起与那个鬼子奔了过去。很快地这个小姑娘就让那两个鬼子给圈住了，一个鬼子上去就要拉，另一个鬼子显然好像是一个当官的模样，他上去就给那一个鬼子一巴掌。并说道：“死拉死拉地，花姑娘是我地，统统地滚开！明白地哟！”
　　
　　挨打的鬼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非但没恼反而打了个立正，对那个鬼子敬了一个礼。就在这个鬼子撕扯的空儿，那个女孩子向山上跑去，鬼子一见急了，举枪就要打，还没有开枪，山上忽然响了一枪，紧接着那个当官的鬼子就倒下了，那鬼子见状回头就跑，可是没跑出多远只听啪的又一声枪响，那个鬼子也倒在地了，另外几个鬼子见状，见小头目死了，也慌忙向来的方向逃去。这时从山上跑下几个八路来，他们把那个女孩子给救下了。
　　
　　在村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街头焦急地转啊转，因为她听到了村外的枪声，而自己的女儿挖野菜还没回来，她知道鬼子又来骚扰了，她看见别人都跑了回来，唯独没见自己的女儿，她想到村外去看，又怕遇见鬼子，这让她怎么不着急啊！她急忙拉住一个男人向他问道：“大哥，见到我家桑花了吗，村外响枪是不是鬼子来了啊？”那个男人说：“可不是，鬼子进村抢粮来了，我们都跑回来了，你的孩子我没看见，也许在后面呢吧！”中年妇女又拉住一位年轻的妇女问道：“大妹子，看见我家桑花了吗？她也去挖野菜了。”年轻妇女说：“我们没在一块，快回家吧，日本鬼子进村了，如果让他们看见了可就麻烦了，你快躲一躲吧！桑花跟二妮在一起呢！”正在这时又一个青年妇女跑过来了，正是二妮，她提着一个篮子，一边跑一连喘气。中年妇女急忙跑了过去。拉住二妮的手就急切地问：“二妮，你看见我家桑花了吗？她不是跟你一起挖野菜了吗？”
　　
　　二妮听了直搓手，说道：“桑花，坏了，不好了，她准是落到后面了，这可怎么好，来了一群十好几个鬼子，气势汹汹的，好吓人啊，我们谁也顾不了谁，这不全跑散了。你家桑花还小，没准真落到后面让鬼子抓了，要不你再等一等听一听话，一会儿鬼子要是进了村可就不得了了，我得进家躲一躲了。”中年妇女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屁股做地在了地上。
　　
　　中年妇女心想，完了，完了，我的桑花，如果落在那群禽兽里还好了了，不死也扒一层皮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二妮见状又回过身上一把将她拉起，对她说：‘大姐，快走吧，孩子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回家躲一躲啊！总不能让小鬼子再把你抓去吧！”中年妇女听了这话悲切地说：“没了孩子我还有什么活头啊，我的孩子啊！”
　　
　　二妮听了这话说：“姐，这是什么节骨眼上，你还哭啊，快走吧，保命要紧，也许桑花真是福大命大，也许有人救能躲过这一劫啊！上天长眼，保佑桑花平安无事。”正在这时桑花让两个八路军带领着跑了过来，桑花眼尖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妈妈正坐在地上哭泣。桑花跑了过来，对自己的母亲说：“妈，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快起来，你哭什么啊？”中年妇女一抬头，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她站起来一把将孩子拉在怀里上下看了又看，一见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中年妇女问道：“桑花你跑回来了啊，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们桑花没出事，都急死我了，我真的怕你出了什么事啊！”桑花对母亲说：“妈，若不是这两个八路军叔叔救了我，我怕真的回不来了啊，真的没命了。”山花指导了指两位八路军战士。
　　
　　中年妇女一抬头才看到两个八路这战士，急忙对八路军同志笑了笑。中年对八路战士说：“谢谢你们了两位八路军同志，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家的桑花。”八路军战士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我们送情报从这个村路过，正好赶上。再说鬼子人少，心虚，让我们放倒了两个就跑回了老巢了。二妮听了这话说：”桑花真是命大，让八路军同志给救下了，唉，这八路军就是好啊！”八路军战士对她们说：“大嫂快带孩子回家吧！我们得找村长说一声，鬼子死了人一定会到这里找麻烦，让他告诉乡亲们躲一躲吧！”中年妇女说：“好吧，你们快去吧，”然后她又对孩子说孩子：“你要记住，是八路军叔叔救了你，是党救了你的命，什么时候我们也不能忘记共产党啊！”桑花点了点头。
　　
　　这时王三泰对老太太说：“嫂子，这就是你常给我讲的故事，我知道那故事中的小女孩就是你，你说你一辈子都感谢党的恩情，一辈子都会报达党的恩情，可是现在你又怎么做的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语塞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三泰啊，你怎么竟说我的老底啊！”王三泰说：“嫂子，不是兄弟揭你的老底啊，若不是党救了你，你还能过上这自由的日子吗？现在虽然我们翻身了，但是我们的国家还很穷，我们的日子还很苦，虽说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但是我们国家人口多也是事实啊！如何能改变这个现状，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不仅仅靠一个人啊，要靠大家一起行动啊！只有我们都能自己做到了，我们国家才能很快的强盛起来，我们的民族才能兴盛起来，不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那子女们更能过上好日子。”老太太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她叹了一口气。“三泰啊，你说的是不假啊，都是我的自觉性不高，但是事一到了自己身上就做不了主了，”老太太说，“也是的，看人家有那个三、两个孩子自己只有一个啊怕孤单，看来啊我的脑筋真是不行了啊！好，我们听你的话，我让她做去，什么时候让我们要，我们再要。”老太太看了看自己的儿媳。然后对她说：“山翠啊，我知道让你做去这个孩子你舍不得啊，也是的，你自从怀上这个孩子都没过几天好日子，那妊娠反映那个大啊，一个劲地吐，可刚过去这个劲儿就让你去做，是有点狠心啊，但是为了国家这政策，你也就受一回委屈吧！”山翠说：“娘，这行吗，你儿子下地没在家，不与他商量一下，你就让我去做，他还不急了啊！吵翻了天啊！”肖月娥说：“山翠妹子，没事的，这事我跟我大兄弟说，我想他会理解的。”山翠白了月娥一眼，说道：“什么，你跟她说，你算什么人啊，没有你啊，这事还闹不起来呢，连我话都不听，她会听你的吗？”月娥的脸白了。
　　
　　不过月娥很快恢复了平静，对说道：“我想我大兄弟也是一个明白人，道理给他讲一讲，他会通的。”山翠听了说：“是吗？可惜他思想不会有你那个积极，连自己的老公都让你逼上了手术台，你这么积极你怎么不给自己扎了啊，自己不疼不痛的，你到我这里来快活嘴啊！”老太太见了这阵势对月娥说：“月娥啊，别与她一般见识，也是的，有了孩子的女人啊，这一听说要做掉，比挖她心上的肉还疼啊！你就听她两句吧，过几天等她好了，我让她给你赔不是。”月娥笑了笑。
　　
　　月娥对老太太说：“大婶啊，我理解山翠妹子的心情，我不怪，女人啊，都这样啊！”老太太说：“那就好，山翠啊，你收拾一下就跟着他们一群人去医院吧！家里我来照顾就行了。”山翠说：“妈……”老太太摆了摆手说：“好了，做了吧，谁让我们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呢，山根我那儿子回来，我与他说就行了，你走吧！”山翠只好进屋收拾了点儿衣物就出来了。然后跟众人说：“走，我跟你们走。”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着进来了。小伙子见那山翠要上车，就急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小伙子问：“山翠你要干什么去啊，你上车干啥啊！”
　　
　　山翠说：“山根你怎么从山场回来了啊！我吗去做引产了。”“什么，你要做什么引产啊，咱们商量不是要生下来吗？你怎么没与我打一声招呼自己做主就做了啊？好在我今天山场没事，回来的早一点儿，并且听到村里人说咱们家发生了事，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事。”
　　
　　山翠听了丈夫的责备分辩道：“这怎么能怪我呢，这都你的好嫂子肖月娥做得好事，她啊如今当上了咱们幸福坡的妇联主任了，新官上任总要创点业绩是不是，所以先拿她兄弟媳妇开一下刀，让她扬了名，立个腕啊！”这时月娥走了过来，她对山根说：“山根啊，话呀我都跟山翠和老婶说明白了，她们也都通了，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明白人，先让山翠做了吧，等有时间我再与你解释，我知道嫂子做这事让你们很为难，但你们应该体谅我一下，嫂子做这工作也不易啊，虽说咱们是一家子，也不能帮亲不帮理啊！”山根听了气呼呼地说：“什么，她们通了啊，我没通，你不就是当了一个还不如门插棍儿还大的官吗？用不着到我家里耍威风吧！平日里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嫂子，今日里别怪我不客气，赶你出门。”
　　
　　老太太见了儿子的样子，急忙过来批评儿子说：“山根你想干什么啊？这事是我答应下来的啊！这也不能全怪你月娥嫂子，再说这样做也是她的责任啊！”山根对老太太说：“什么，妈，你不是常常说要孙子吗，这山翠好不容易有了，你又听了别人的话让山翠弄去，你老糊涂了吗？”老太太说：“山根啊，当我得知他们让山翠引产时我也想不通啊，可是经你三泰叔一分析我觉得还是你三泰叔说得对，我们不能只为了小家而不顾国家这个大家了啊，你什么也别说了，让山翠上车，你也拾掇一下，跟去照顾一下吧！”山根撅着嘴说：“你老怎么会这样啊，我不同意。”老太太说：“你不同意，也得做，这事我做主，快收拾一下，唉，这也是没办法啊！”山根气呼呼地走进了屋子，换了一身衣服就与山翠一起坐上外面来的车和张镇长他们一伙人走了，乡邻们也散了，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就进屋了。
　　
　　三泰回头对月娥说：“月娥啊，后天咱们村就开这个奖励大会，你准备一下，发个言，一是呢你是咱们村新上任的妇联主任，你最起码也要在会上说几句；二呢，你是这次落实避孕活动中的积极分子，你也要说说自己的想法吗！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可别慌啊！”肖月娥说：“唉，我会的，看来这计生工作真是不好做啊，比我想象的难多了啊！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王三泰说：“当然了刚开始总会有一定难度的，不过过了这个关坎就会好的，你可要坚持住啊，别泄气啊！”月娥点了点头，他们就各自回家了。（文/苗凤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