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坡●第15-16节（长篇连载）

　　十五
　　
　　不好了，县里对基层计划生育工作进行考核了，而在考核幸福坡所在的乡镇时，正好抽中了幸福坡那个村。幸福坡是一个才有千上来口子的人，由于经济落后，那计生工作自然落后。当肖月娥得到乡镇领导的通知时，上面的人已经到乡镇了，通知她的人是镇里的计生工作人员。那个人在通知她时，还给她留下了一个纸条，上面是幸福坡这个村最近几年政策外生育人员的名单。那个人告诉她说：“大姐，你告诉这几家人，让他们到外面躲一躲，等下午在回来。”肖月娥听了点了点头，急忙组织人按名单上的名字通知到户。一时间幸福坡如临大敌，鸡飞狗跳，空气也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考核队说到就到，不消半个钟头，主管镇长张子寒和统计小徐等人和县里的计生考核队人员一起来到了幸福坡。肖月娥看到他们的到来急忙迎了上来。张镇长见了，将她引见了县里带队的同志。，几个人寒喧几句，就来到了幸福坡的大队部内。这时村里的书记和村长全都迎了出来，他们来到了大队部办公室。张镇长问月娥：“月娥同志，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人都来齐了吗？”月娥点了点头，“找几个人和上面来的同志一起下去入户吧！”张镇长继续说。月娥点了点头。随后月娥将村里的治保主任和民兵连长等四个人唤了过来，她对他们几个人说：“麻烦你们一下，与上面来的同志一起去入户吧！”随后她又压低了嗓音说：“入户的时候长点儿心眼。”众人点了点头和县里来的同志下去了。月娥在这里与镇上来的统计员小徐给上面留下的统计人员找资料。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月娥一边找资料一边回答问题。还好，县里的人员听说她刚干不久，对她没提什么难题，只问了问她考核时限内有几个出生的，有几对新婚的，有几例手术的。问了问有多少已婚育能妇女，都采取的什么措施。月娥呢，虽说刚上任时间不长，但对工作很上心，对于这些基本情况还能掌握得不错，所以基本上全答出了。县里的统计人员很满意。当帐卡表册快对完时，下去的人一组一组地回来了。月娥问了问领队的人，都笑着说没什么问题，月娥的心里稍微安了下来。四组人已经回来三组了，县里领导问他们在考核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都说没有。但月娥的心还是放不下来，她知道本村的计生工作并不好，这几年政策外生育的不下十几人，如果全通知到了，躲了还好，如果发现一个，那就麻烦了。说怕什么，就出什么，正当月娥心里不安时，第四组也回来了。还不等月娥说什么，那第四组的带着入户的民兵连长就悄悄地将月娥拽到一边说：“月娥姐不好了，我们在入户时发现了这样的事，咱们村里的那老刘头，把咱们村里的事全捅了出去了，告诉人家考核队的人员，谁们家生了，生了几胎，全说了。”月娥听了这话心里一哆嗦，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也许有人会问了，这老刘头是谁啊？他怎么这样的多事。老刘头是一个老党员，平日里也喜好助人的，只是脾气有点儿犟，凡是他认为没理的事，他非与你叫这个真儿不可，所以因为这事他没少得罪人，而他对这事并不在意，而是说：“我怕什么，我有理，我坚持原则，我十几年的老党员，坚持原则有什么错误！”看来在计生工作上，这老刘头准是倔劲上来了，坚持了原则。
　　
　　月娥正在琢磨这事应该怎么办呢？那考核组的人员将县里的带队组长叫到一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县里的考核人员对张镇长和月娥等村里的领导人员说：“张镇长，月娥同志，在入户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有几户没人，还需要核对一下，希望你们能支持我们工作！”张镇长看了看月娥，月娥瞅了瞅张镇长，最后张镇长说：“那好吧，月娥你就领着他们去看一下吧！”月娥点了点头就跟考核组的人员去看了。
　　
　　月娥看了看那几户人员的名单，真是的，全是那政策外出生的人员，比自己知道的还清楚。月娥一边走一边盘算，只要没见到人，什么事都好办。月娥刚领到第一户人家，就看门已经开了，那个带着孩子躲到外面的妇女刚回来，她一见到月娥就说：“月娥姐，联查的人走了吧，我琢磨晌午了，也该做饭就回来了，没事吧？”还没等月娥说什么，那考核组的人员就过来了，指着她怀抱的孩子说：“大姐，这个孩子是你家的吗？多大了？”“是的，是我家的孩子，刚六个月。”那个妇女回答道。那个人又问：“是几胎啊，有生育证吗？”“什么几胎不几胎的，这是老三，老三人家不给办证。”这个妇女回答很利索。月娥听了这话暗自叫苦，但她已经都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啊！“大姐，你签个字吧！”那考核组的人员说。“签字，签什么字啊？哦，你是联查的，”这妇女这才明白过味了。“我不会写字，签什么啊？才不签呢？”那妇女转身就走了。考核组的那个人摇了摇头，嘴里说道：“不签就不签，反正承认是自己生的了。”月娥心里这个涨火啊！嗓子里一下子好象堵住了什么。
　　
　　来到了第二家，第二家的妇女道精明，一看月娥带着陌生人来了，就急忙迎了出来。对月娥他们说道：“月娥姐你们有事吗？”月娥说：“考核组的人员要到你家核对点儿事。”“核对点事，有什么事好问的啊？”那个妇女问道。“哦，大姐，听说你家有小孩子，所以过来看一看了，是不是真的有小孩，你要说实话啊！”考核组的同志说。“唉，你看我都三十多了，哪有什么小孩啊，没有啊！”那个妇女的话还没落下，屋里就传出来了哭声，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说：“妈，小弟走路摔倒了，摔哭了，你快哄一哄吧！”月娥本来听了那个妇女的话，心里还有点儿宽心，可是这个孩子一说，心里又紧了，那个妇女跑进屋里去哄孩子，考核组的人员也跟去了，什么也别说了，逮了一个正着。
　　
　　月娥他们走了有十来户，只有三户人家没人，其余的家全见到人了，也见到了孩子，唉，政策外出生的事实全部兑现了，月娥心里真的是窝了一团火啊！考核结束了，县里给镇里的意见交换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幸福坡镇幸福村，人口出生政策外出生十三人，二外8人，三外5人，人口出生基本上处于失控状态。
　　
　　考核组的人走了，不久幸福镇得到了县下达的黄牌警告，并责令镇及村计划生育工作限期整改。肖月娥看着这考核后的结果，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痛，她在沉思，她的心里在选择……
　　
　　十六
　　
　　肖月娥病了，病得很重，发高烧，并且嘴上长满了火燎泡，一向很刚强的她，也在这次县里考核后倒下了。这天上午，村里的支书、村长和镇里的张镇长都来医院看她。此时的她已经好了很多了。烧也差不多退了，嘴上的泡也下去了，只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她看到了村里和镇里的领导来探望她，她急忙从病床上坐起来了。她对对众人说：“张镇长，李大哥，王大哥，唉，你们怎么还来了，工作很忙的，这不是麻烦你们吗？”张子寒镇长说：“月娥同志啊，听说你有了病，我代表镇里的领导来看一下，祝你早日康复。”肖月娥说：“唉，您快坐吧，这点儿病不算什么，却是前两天的计生工作考核，出了那么大的差，请领导原谅，都怪我准备不充分啊！对了李大哥，王大哥你们也坐下吧！”众人坐在了另一张没人的病床上。王三泰说：“月娥啊，考核出事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再说咱们村本来计生工作底子就簿，考核出了这样的乱子，虽说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希望你不灰心才是啊！”张子寒也说：“是啊，这次考核我们都有责任，希望月娥同志经过这次考核不要有什么想法。”肖月娥听了他们的话说：“唉，我真是有些发愁，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坚持下去，前几天你说有人毁了我的树也就罢了，这次考核又出了这样的事，计生工作真是太难了，我真是怕经不住考验啊！”
　　
　　李德明听了月娥的话说：“月娥啊，你说这话可以理解的，计生工作本来就是一项很难的工作，并且现在人的思想还不怎么开放，要想一下子就将思想扭转过来，还不易啊，所以说，我们的工作还要长期做下去啊！再说大家对你近期的工作都很满意，虽说成绩还看不到，但慢慢的来，我相信，经过你和大家的努力，我们幸福坡的计生工作终究会有新面貌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王三泰也说：“德明说得不假啊，月娥经过这次考核，我们应该取得教训，在计生工作上，靠躲、靠藏、靠瞒是不行的，只有把工作做在平时，把工作做得扎实，我们才会在考核的时候，不会害怕，我们才会取得好成绩的。月娥，我们都希望在这件事上不要想法太多了，努力去干吧，我们相信你会干好的。”月娥听了他们的话，心里百感交集，她对众人说：“既然大家还这样信任我，支持我，我还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能好好干了。”大家听了都点了点头。
　　
　　肖月娥回家了，她病体还没有完全好的情况下，她回到了家，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工作。她在医院闲在时就想，现在的计生工作好难啊，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工作由被动转为主动。她琢磨了好些日子，可是脑袋里还没有一个头绪。
　　
　　这一天，她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村外，来到了村外的名叫翠松岭的小山旁。在那里她望着岭上苍翠的树木发呆。她在琢磨，计生工作做好了，除了底数要准外，还要转变妇女的思想意识，和村里男人的想法，也是的，村里的女人平时根本没什么事，村里农户庄稼都不多，果园也不是天天忙，妇女们没事就在一块闲扯，村里也没什么企业，那老爷们事也不多，你说没事了也只能生孩子找点儿事了，这越生越穷，越穷越生，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改变一下他们的思想态度。给他们找点事吗？可是能找什么事让大家去做啊，能让妇女参加进来啊！她真是愁啊。
　　
　　这时起风了，风吹得树叶子唰唰唰地响，肖月娥在风中走来走去，独自徘徊。这时一个桑树条子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用手抓住了树枝，心里一亮，哦有了，这不是一项很好的致富项目吗？肖月娥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原来月娥想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就是在村里开一个村办企业，让广大妇女都加入进来，她们有了工作，一定在生育方面就会有所改变的。而村办企业最好的项目就是成立一个树条编织厂，这样的工厂，村里材料好找，投资不用太多，并且呢，销路也行，因为山区都用这东西乘果品，这个企业也不需要太高的技术，一般的妇女都能做。因为平时啊，她们在日常生活中，自己也编织一些东西自家用。所以说，把她们组织在一起，用她们的特长赚取收入，改善她们的生活，她们一定会从灶台前、生儿育女的角色中走出来，共同建设自己美好家园的。想到这些，肖月娥的心里亮堂了很多，她捋了捋前额的头发，大步向村里走去。（文/苗凤军）